【秦门】同门（带全员）6
可能不算CP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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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.
回到家时马龙身上带着冷冽的风。阿昕为什么不告诉自己，他想不明白。入冬了，不来自己这，也不回丰县，能去哪儿呢。天坛山？浮石岭？还是他的家乡上海？马龙闷闷地坐了一会，回房间默默擦起自己的收藏。
林高远和王楚钦练完功在客厅里喝茶，瞥见离家几天的师父，不敢上前。王楚钦探头探脑地往房间看，小声问：“你看龙哥怎么了？平时不是这个气场啊。“林高远看了眼，默不作声地翻起桌上的武林月刊来。王楚钦也靠过来，下巴搭在林高远手臂上。不知不觉两人翻完了整本杂志。
马龙在房间又呆了些时候，才慢慢走出来。他站定在条案前，背对着两人，长长叹了口气。清隽的身影透着寂寥，萧瑟的没了烟火气。
“小远，小王，我给你们分别写了推荐信，还想学功夫的话，过几天就拿着信和我的名帖走吧。”
“怎么了龙哥，碰上麻烦了？”王楚钦一惊。
“没有，一些私事。”
“龙哥是不是被寻仇了？还是躲债？”
马龙干咳了一声。
“我和你说啊龙哥，这个没什么可怕的，我大哥可有经验了，要不要让他来给你参谋参……”
林高远满脸黑线地捂住王楚钦的嘴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心里并不惊讶，还无端端冒出些奇异的想法——
“是因为许大侠吗？”
马龙一动不动。
“许大侠没有师父了，所以你就要把自己赔给他？”
“那我呢？师父已经收我入秦门了，现在是不要我了么。” 少年的声音颤动着，不甘而委屈。
“小远……”
“师父你自己呢？又要变成一个人了，不觉得孤单么？”
马龙仰起头，仍背着身： “小远，是我自觉修为不够，不能继续误人子弟了。”
而所谓孤单，并不是因为一个人啊。
“师父……”林高远咬着牙，撑着桌子。
王楚钦忽觉胸闷气短，马上甩甩头让自己清醒清醒。回过神来才发现桌上已经被生生压出两个手印来。还未来得及惊讶，门便砰的一声被气流冲开，裂成了两半。
一团雾席卷过来，风云突变。
27.
待到云雾散尽，王楚钦才看清眼前头发花白的高大男子，眉目俊朗，身形飘逸。自己虽习武不久，却也知道这必是一等一的高手。
那人径直走到马龙面前，掸了掸衣襟问：“许昕去哪了？”
林高远下意识地握剑，却感到一向谨慎的师父有了一丝松懈，然后他听见那个清冷的声音叫了声“师父”。
28.
原来秦大侠长这样啊。
林高远坐在院子的台阶上，支着头浮想联翩。以前就听说秦大侠风流倜傥，不仅容颜俊美，而且武功高强，风靡万千少女，没想到真和春晚的明星一样好看。
林家早年在南方开武馆，勉强也算武林中人。只是现在都在搞四化，习武之人日益减少，到了林父林母这一辈便转而经商，练武只为强身健体。长辈们茶余饭后，闲谈耍玩之时仍会提起那些遥远的奇人异事。兵尊器宗，剑神刀魔，智多星，公子索，兵器谱上六小龙，这些闪亮的名字遗落在浩如烟海的武林旧事中，也点缀在幼小孩童的梦里。
林高远偏头看那投射在窗户上的两个剪影。
江湖，江湖。
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？
29.
听完弟子说的前因后果，一壶热腾腾的茶也煮好了。
秦志戬斟上两杯，拿起一杯轻轻吹着。
这几天马龙日夜兼程赶往丰县打听了一圈，又顺道去了商县，没有像样吃过一顿饭，喝过一杯茶，这下倒是被这茶香钩出了馋虫来，肚子开始咕咕作响，只好羞赧地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嘴边。
“这么说，阿昕的去向除了吴大侠没人知道。”
“是，不过这周日我会和阿昕通电话。”
秦志戬瞥了眼挂历：“那就是明天了，记得仔细问他日后的安排。我会修书一封给吴大侠，看他是什么想法。”喝了口茶，忽然笑着自嘲，“我也是着急，听见消息就往家跑，这些年云游四方，自以为日有进益，却连戒急用忍四个字都忘了。”
听者有意，马龙自然内心惭愧。
“那是你新收的徒弟？”秦志戬朝院门撇撇嘴，“底子不错，刚才那下我都差点被他的真气所伤。”
“徒儿定力不够，愧为人师。”
“龙啊，你为人自律，追求完美，当然好。却也太过苛责自己，谨小慎微了。”
“我自以为得道，刚才却气息全乱，连小远都压制不住。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，只怕已经受了内伤。”
“没事就好，人在江湖，一点小意外难免的。”秦志戬拍拍弟子，“几年来你一人支撑着秦门这块牌匾，守着八杀阵的死门，弦崩得太紧了。这次我回来，短期内不会离开，你可以放松放松。”
马龙咧嘴笑了：“其实不辛苦，每周进个货而已，倒是揽客算账有些累人。”
“对了，既然师父觉得小远是可造之材，正好请您指点他。当初收徒时只是列入秦门名录，并没有行真的拜师礼。严格来说，小远其实是您的徒弟。弟子功力尚浅，对武学理解不足，又执念太深，实在不敢再为人师表了。”
看着弟子真挚直率的眼神，秦志戬无奈地点点头。
30.
夜深了，红泥火炉上茶壶依然冒着热气。
两鬓斑白的大侠立在窗边，吹着风也不觉得冷。
今天弟子说到执念，竟引出许多前尘往事。
足智多谋如刘掌门，寡欲高洁如孔真人，刚强果决如肖大当家，登峰造极如吴大侠，哪个都逃脱不了“执”这一字。功名利禄，人心所向，武学造诣，无一不是执念。甚至连今天头顶的月亮，它只是自然地阴晴圆缺，却自古被用来隐喻聚散离合，又何尝不是人类的执念。
秦志戬想起昆仑之战。
围攻魔教前一晚，他和刘掌门最后一次确认完排兵布阵，终于忍不住疑惑，所有角落都排布周全，算无遗策，唯独对战魔教教主只刘掌门一人，稍有闪失便会有性命之忧。
刘掌门仰头哈哈一笑，眼里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。
他说，小秦，我习武几十年，不为名利富贵，只为武道。小辉儿和我功夫不相上下，曾经我们约定决一死战，只因生死关头才能一窥终极所在。可是两人都下不去手。也许这个理由很可笑，可是穷尽这一生，我也不过想看看武学的尽头。
“但是万一稍有不慎，就会性命不保——”
“我知道。”刘掌门抬头，看向浩瀚夜空中那轮圆月。
“就算明天身死，好歹今晚还能在这样的夜色下看看月亮，吹吹风。是哇。”
朝闻道，夕死可矣。
31.
刘掌门的执成就了他的青史留名，或许也成全了他的一生所愿，却也给了他一个下落不明的结局，间接导致了天坛派师徒们如今四散天涯。
龙啊，这个“执”字是多少绝世高手都破不了的咒。
然而凡事总有例外，要说如今江湖中有谁能真正放下执念，或者说执着的最少，大概就是那个天坛派传奇的开山祖师，大隐隐于朝的安全局局长，人称蔡局的北平一刀，简称蔡刀。
自从弃武入仕，他的功力差不多减了十之八九，却仍然未尝败绩。靠的就是心（权）无（势）杂（滔）念（天）。
于是江湖上开始流传这样一句话——
武功再高干不过蔡刀。